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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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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贺狰出门那么久, 是去追查当年被罚的真相了吗?

嘴角还残存着湿湿痒痒的触感,夏露一时分不清贺狰刚才的那一舔只是兽类间表示亲密的方式, 还是有别的什么情绪在里头……

身体涌上一股燥热, 愣了几秒, 她才摸了摸嘴角的湿意, 问:“你从哪里知道的?”

“长白山的大白虫手里有枚前尘镜, 我去抢……”微妙的停顿,贺狰改口道,“……借来看了看。前尘镜能回溯人们早已的前尘往事,不会有错。”

“就因为这个,你去了那么久?”夏露有些不明白, “你以前, 不是根本不在乎这些的吗?”

因为想让你安心。贺狰在心里回答。

只有知道了过去如何,才能对症下药, 解决夏露心魂缺失的烦恼。可他万万没有想到, 这一探,就探出了个血淋淋的真相。

见贺狰沉默,夏露似乎猜到了什么。她垂下眼思索了片刻, 才轻轻‘唔’了声说:“雪化了,你头发和身上都湿了,还是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吧。”

贺狰做好了心理准备,将一切和盘托出,却没想到她开口竟是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题,不由怔忪道:“你不想知道过往吗?”

“那你知道我的心魂丢在哪儿了吗?”夏露反问。

贺狰回想了一番前尘镜中看到的内容, 皱眉低声说:“暂时还不知道。”

“那就不重要了。过去的都已经过去,就算我知道你为什么受罚,我为什么会倒在血泊里,那又有什么用呢?我关心的问题,只有我的心魂跑哪儿浪去了而已。”夏露抱着被子笑了笑,“而且看你这幅表情,多半看到的不是什么好事,我干嘛要追根究底,给自己添堵?”

夏露是真的不在乎过去如何,贺狰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片坦荡的淡然。挣扎很久,他低哑地问:“即使我伤害过你,你也不在乎吗?”

“那要看你是有意的,还是无意的啊!”夏露认真地想了会儿,才给出自己的答案,“其实说不在乎,还是会有点在乎的吧。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,可如果为了糟糕的过去而毁掉现在,那也不是我的风格。时日不多,能开心一天是一天啰。”

“只要魂魄齐全,改阳寿不是件难事,我会帮你,不惜一切代价!”贺狰抬眼,攥住夏露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,“但我生性贪婪,也不是什么好妖,不管你有没有知道真相,不管你将来怨不怨我,我都不会放你离开……你听见了吗?”

“听见了,只怕将来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。”夏露打了个哈欠,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,软绵绵说道,“才凌晨四点,再睡会儿吧,以后的事以后再说。”

说完,她还真盖好被子躺下了,仿佛贺狰奔波半个月带回来的秘密对她而言不过是云烟一抹。

意料之中的修罗场并没有出现,贺狰一路的忐忑,被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化解了……还真是,不知道该怎么说她。

窗外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雪,风呜呜的,是很好的催眠曲。夏露熄了灯侧身躺着,刚闭上眼睛,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,接着,床沿一沉,似乎有什么重物压在了她身侧。

回头一看,顿时震惊。

贺狰化出了原形——一只庞大的黑红色大猫蜷缩在床边,巨大的身形和微鬈的毛发几乎塞满了半间屋子!他威严的大脑袋寻了个惬意的姿势搁在床沿上,眯着暗红的兽瞳注视着夏露,身后的五条细长的尾巴无处搁放,水草般摆动。

“你不去自己房间睡,突然化原形干嘛?”夏露坐起身子,推了推大妖狰的脑袋,无奈地说,“我这里太挤了。”

掌心的妖怪脑袋绒毛柔软,一点也不像贺狰人形时那般头发粗硬。夏露没忍住,又摸了摸他的脑袋,大妖狰眯着眼在她掌心蹭了蹭,喉咙里发出舒适的咕噜声。

这样的狰是夏露从没有见过的,俨然就是只被驯化的大猫。

便也不计较他三更半夜赖在自己房里了,夏露重新盖好被子躺下,在大妖狰沉重有力的呼吸声中悄然睡去。

夏露的身边总是有种安然恬淡的氛围,入睡似乎是件很简单的事情。狰趴在床沿静静地看了她会儿,也闭上眼。

他又做梦了。

自从在前尘镜里看到过往后,他总是反反复复梦见那些曾被他遗忘的事情。

梦中的自己还很年轻,甚至算得上年少,眼里藏不住桀骜,满身伤痕地蹲在溪水边清洗身上的血渍。

那时候他被人骗走了妖丹,一切都要从头修炼,甚至不得不借助人类的兵刃挑战北方群妖的首领穷奇——他必须得到首领之位,号召群妖,才能向硬生生剖走他妖丹的人类复仇。

整整十年,他就像个打不死的怪物,不断地从尸山血海中爬起,一遍又一遍地挑战穷奇,终于在不知道第几个年头以微弱的优势打败对方,使得万妖臣服。穷奇伤了一只眼睛落败,逃往千里之外的南方,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,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肉了。

就在这时,她背映着山水走了过来。

狰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。十几年前救过他一命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,一身紫衣飘飖,身后负剑,手执拂尘,无论神态还是眉眼,都和现在的夏露一模一样。

“是妖?”她已经成了仙门弟子,挑着眉看伤痕累累的狰,随后又自顾自摇头,“虽说有妖气,却没有妖丹……难不成你是人?”

十几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穿上了祁云山的紫衣。这抹颜色,总让他想起那个讨厌的骗子。

因为自己没了妖丹,又化了人形,她并没有认出狰是谁,反而蹲下-身给他敷药疗伤,只当他是个被妖所伤的落魄人类。她拉住狰抗拒的手臂,轻声问他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狰不说话。

“没有名字的话,我就给你取一个吧。我以前养过一只猫,那猫和你一样脾气坏,叫黑蛋,不如把这个名字送给……”

“狰。”

那个羞耻的名字是狰一辈子的噩梦,他再也不想听到了,索性自报名号。

“阿争?好名字,姓什么?”

“无姓。”

“没有爹娘的孩子才没姓,这样吧,现在人界都在贺新春,你便以‘贺’为姓如何?”她收起药瓶,执着拂尘淡然一笑,“下次要注意些,别被妖怪吃掉了。”

后来又阴差阳错接触过几次,之后再见到她,是在伏龙山脚,只不过这一次,是换她狼狈。

乌金蛇妖佘澜兴冲冲地跑来对自己说,兄弟们抓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修士,一锅炖了正合适。狰慢悠悠赶过去一看,就见她被佘澜的索子捆在槐树上,拂尘和剑掉都到不知道哪个旮沓里去了……

一人一妖见面,俱是相顾无言,瞪大双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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