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莲花灯牡丹灯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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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傅长熹这对付情敌的手段简单粗暴, 这与唐贺事先所想的全然不同。

但谢秋雁心里还是很欣慰的:好歹王爷他也算是出手了啊, 至少没有转身就走——由此可见, 谢秋雁等做下属的对自家主上的要求有多低。

所以,谢秋雁领命后也没耽搁, 抬步便过去了。

傅年嘉显是个警惕心重的, 绣球飞来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推开甄停云, 此时自然也能第一时间发现过来的谢秋雁。他很快便收回了按在甄停云肩头的手,然后抬起眼, 直视走过来的谢秋雁,在对方开口前,直接问道:“什么事?”

声音冷冷淡淡, 不露半分情绪。

谢秋雁先是与傅年嘉见礼, 然后便将傅长熹先前的话稍作修饰的说了出来:“殿下令臣过来传话,请世子立时去王府。殿下他有事要与您商量。”

“皇叔?”傅年嘉不由蹙起眉头,乌黑的眸子里似有疑惑,“这么晚了,究竟是什么事, 值得皇叔他派你过来寻我?”

谢秋雁:“殿下未提, 臣亦不知。”大概,是看你不顺眼?

傅年嘉闻言反是更添怀疑, 蹙眉抬眼,环顾四周。

当他的目光扫过谢秋雁来时的位置时,谢秋雁想起摄政王,肩头微僵随即又放松下来, 暗道:傅家的男人都是一般的疑心病,世子会怀疑、会左右巡视,王爷必然也是早有准备,自会提前藏好行迹。

果然,傅年嘉环视了一圈也不曾发现什么,只是心里难免更多揣测:他如今手头虽有差事到底不甚重要,皇叔这时候派人找他过去商量的究竟是什么事?而且谢秋雁又是如何寻到这里,甚至这样准确无误的找过来的?

傅年嘉看着谢秋雁的目光微微有些深。

谢秋雁却是神色自若,重又开口请求道:“世子,王爷不耐久等,请您这就随我去王府吧。”

傅年嘉只是沉默,并不应声。

气氛一时也有些冷凝起来。

一直在边上装不存在的甄停云只得主动开口:“要不,世子您先过去——正事要紧,确是不好让摄政王久等。我这里也好多了,表哥他们应该很快便要回来了。”

傅年嘉看到她,脸色这才稍稍缓了缓,道:“我等他们过来再走。”

谢秋雁却是深知自家王爷脾气,实在是不敢再耽搁,只得硬着头皮重又叫了一声:“世子,王爷那里”

“怎么?我连在这站一下都不行?”傅年嘉一贯冷淡,便是此时拂袖发怒,模样也是冷冰冰的。只是,自他薄唇中吐出的言辞皆如刀刃一般,字字锋利,“皇叔令我过去,我做侄儿于情于理都要过去。只是,无论大事小事,皆是我与皇叔之间的事。你一个臣下拿着鸡毛当令箭,在我面前这样紧催慢催,安的什么心?又是什么道理?莫非是想借此挑衅燕王府,离间我与皇叔叔侄关系?”

谢秋雁自觉自己真就是一片好心:你叔叔正在后头等着你赶紧走了,他好上来补缺。你在这里与我啰啰嗦嗦,你叔叔八成更是不耐烦,再拖下去他说不定就要等不及,自己上来赶人了。

暗叹了一口气,谢秋雁还是不得不多说了一句:“世子,臣是奉王爷之命过来,还请世子莫要令王爷久等,令我等为人臣下的为难。”顿了顿,他便道,“若世子真不放心甄姑娘这里的事,我可留几个暗卫下来,以作护卫。”

傅年嘉这才勉强点头,低头与甄停云说了几句话,正欲要走,忽然又环顾了一圈左右,颇有意味的看向谢秋雁:“你说的暗卫已经到了么?”

谢秋雁想着早就跟在甄停云身边的那个暗卫以及就等着上

来的王爷,说起谎来也是理直气壮:“早便到了,还请世子放心。”

傅年嘉蹙着眉头,不知想些什么,很快便冷着脸拂袖离开了。

谢秋雁来不及多说,只得匆匆跟了上去,心里越发着急王爷那头的情况——唐贺那王八蛋让他今晚上紧跟着王爷,可自己这就被王爷打发了,会不会影响后面的安排?

想到这里,谢秋雁都怀疑王爷让自己过去传话是不是借此一石二鸟:既支开了傅年嘉这个碍眼的侄子,也支开了自己这碍眼的下属?

谢秋雁满腹怀疑,傅长熹却是松了一口气,待得傅年嘉与谢秋雁走远后,他便抬步走了过去,嘴里唤了一声:“停云。”

甄停云正倚着柳树站着,试着脚上扭伤的轻重,想着是不是能先走几步,忽而闻声回头,便见着了从后面走上来的傅长熹。

傅长熹可以确信,在她看见自己的那一刻,她的眼睛立时便亮了起来。

像是浸水的黑宝石,又像是暗夜里的星星,闪闪发亮。

傅长熹一整晚的焦躁,一整晚的挣扎与犹豫,竟是都在这一刻,在她的目光里如冰雪般的消融而去。

他的眉心也跟着舒展开来,露出微微的笑容。

只是,傅长熹一贯仔细,见她往自己这边走来时一拐一拐,脚上似是有碍,也跟着加快步子上前去,伸手扶住了还要乱动的甄停云,轻声问道:“脚上怎么了?”

“是呀。”甄停云对傅年嘉的亲近接触不太适应,对着傅长熹这先生却是自然而然的亲近,半靠在傅长熹手边,轻声道,“我好像是扭伤了。”

傅长熹立时便道:“我替你看看。”

说着,便要蹲下去看她扭伤的那只脚。

甄停云这时方才觉出羞,连忙将扭伤的那只脚往后一缩,嘴上道:“不用不用,已经好多了。”

见傅长熹还没打消念头,甄停云便转开话题问他:“先生,您怎么过来了?”

这问题一时还真把傅长熹给难住了。他迟疑了片刻,这才道:“我听人说今日女学里有游园会,想着你入学后便再没见过,便过来瞧瞧你。”顿了顿,他又反问道,“怎么,你不想见到我?”

虽知道自己这样想似乎不大好,可傅长熹还是难免疑心:甄停云难道是觉着自己耽误了她和傅年嘉相处?

甄停云眨了眨眼睛,看着傅长熹那张英俊到近乎锋利的面容,忽然便笑了。她的眼睫一根根垂落下来,颊边红晕更显,像是有些不好意思,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:“才没有!我看到先生您的时候特别的高兴。”

说着说着,她的声音不觉便小了下去,细细软软的,比夜风里熏熏然的花香更加温柔。

“我就是觉着,我总能在这样的时候遇见先生——每每有了难处,一抬头就会看见先生。”说着,甄停云自己也觉得颊边微热,不由便垂下眼去,“真的是非常、非常幸运。”

傅长熹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声,只是脸上有些热。他握拳在嘴边掩了下,轻轻的咳嗽一声,喉中稍稍好受了,这才含糊道:“确实是有些巧。”

甄停云又有了精神,笑问道:“先生,你都来了,要不我们一起去放盏河灯吧?”

傅长熹没应声,先是蹙眉看着她扭伤的脚,然后又道:“你的脚还没好,还是别折腾了。这样胡乱走路,只会疼得更厉害。还是在这站会儿吧。”

甄停云鼓着颊,哼哼着道:“先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?”

傅长熹胸口一窒,立时反驳:“说什么胡话?”

甄停云理直气壮的瞪他

:“先生肯定是不喜欢我——难得的七夕节,我又难得碰见先生,先生您还不许我买一盏河灯去放。”

傅长熹简直要被甄停云的歪理带歪了,过了一会儿才道:“行了,你站这儿,我去买。”

甄停云得寸进尺的哼哼着:“买河灯自然是要自己亲自去挑。先生您又哪里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河灯?”

傅长熹一时也被她带歪了去,见她气鼓鼓的看着自己,一时心软便只得点头:“那,我扶你过去吧。”

两人走到一半,甄停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转目去看傅长熹:“先生,您带钱了吗?”

先生,您带钱了吗?

先生,您带钱了吗?

先生,您带钱了吗?

这句话在傅长熹的脑中回荡了三遍,堪称是震耳欲聋,以至于他一时间竟是忘了如何回话,只是努力回想着自己出宫后的一连串事情:是了,他当时才从宫里出来便上了马车,直接让人来了京都女学。当时他身上还穿着藩王特制的大礼服,自然没有带什么银钱,待得到了女学门口,他又特特换了一身玄黑袍子,这是全新的,也没有银钱

有那么一刻,傅长熹真的体会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感觉——他堂堂摄政王,坐拥北疆,此时却是连给自家学生买盏河灯的钱都没有,说出去都能羞死人。

傅长熹没有应声,只抿了抿薄唇。

甄停云见他这般神色,立时便猜到了,反倒更高兴了,嘴角不由翘起,笑道:“先生放心,我是京都女学的女学生,买河灯的价钱会便宜许多。我这儿的钱虽不多,买一两盏的河灯还是够的。”

听她这样说,傅长熹简直都想把藏在暗处的暗卫叫出来要钱了。

只可惜,甄停云却是兴致勃勃,一面拉着他往湖边买河灯的地方去,一面与他接着道:“平日里都是我收先生的东西,今日我总算是能给先生买些东西了,略尽心意了。”哪怕只一盏的河灯,于她来说也是极好的。

傅长熹真不想叫她为自己花钱,只是甄停云这样的兴致勃勃,他一时间也拗不过对方,只得随她过去了。

京都女学后园这个湖虽是不大却也不小,因着今日乃是七夕游园,湖边摆了许多卖河灯的摊子,许多都是学里女学生们自己做的河灯,或是形状各异,或是提诗词于上,或是题画于上,总之是千奇百怪。

甄停云在一个摊子边上站住了,这便要蹲下去仔细挑一挑。

傅长熹连忙拦住了她:“你脚上还有伤,也别折腾了。要是喜欢那个,与我说一声便是了,那拿来给你看。”

说着,他自己便主动的半蹲下去,仔细的打量起摊位上的那些样式各异的河灯。

甄停云站在边上,一低头便能看见傅长熹束发的玉冠以及他墨黑色的长发。她不知怎的,忍不住就笑了,笑过后才随便的指了指摊位上那个莲花模样的河灯:“那你把那个莲花样子的拿给我看看。”

傅长熹点点头,伸手将那河灯递给她。

甄停云接灯的时候,指尖一动,不知怎的便碰着了傅长熹的手背,一时间指腹好似被烫到了,又麻又痒。

好容易将河灯捧入怀里,她又觉得适才碰过对方手背的指尖仍旧是滚热的,十指连心,那一丝的热一直传到心头,整颗心都跟着噗通噗通的一阵乱跳。

她咬住唇,忍着胸口那一阵的慌乱,低头去看手里的那盏莲花形状的河灯。

只见那整盏河灯做莲花模样,边上的纸制的花瓣皆是被染作红色,从花瓣尖的浅红转入莲心的深红,由浅转深,尤显特别。而莲心花蕊处则是立着一支细细小小的蜡烛,照得整盏河灯

微微发亮,就连边上染红的纸制花瓣也是明亮的红色。

最难的的是,这盏河灯上竟还写了诗。

甄停云定下心来去看,却见河灯上写着两句诗——

“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。

置莲怀袖中,莲心彻底红。”

莲子清如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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