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遇鬼 下（1/2）
第4章遇鬼 下
宿荒自己有一件无口仙君送的法器，锁魂绳的厉害他见识过，目下对那来自冥府的宝物心生好奇，也盘腿坐到一边。
谢必安捻起黑布的两角往栾阙方向拉近一段，空手指了指地上器物，解释道，“这是祝香伞。大人行走阳间，白日必出不得，祝香伞能挡纯阳之气，大人只要打起祝香伞，便和阳间活人无异。”
宿荒这时觑眼栾阙，心觉鬼也挺可怜，只能夜晚出没，终年不见天日。
谢必安指指金铃铛，小指头大小，以红绳穿之，“护身铃开过光，除了大人，其他饿鬼都碰不得。阳间非比冥府，那些流窜的饿鬼，难免吸取活人的阳气以固自身魂魄不为天地纯阳之气所伤，有那穷凶恶极的，甚至伤人性命，如此一来愈发凶煞。大人戴上它，凶煞恶鬼近不得身，自然伤不了大人。”
栾阙欠身捡起护身铃，拎起墨尺的两只耳朵，把红绳绕过它的脖颈系紧。
三人皆看着他，谢必安的笑容不由地沉了沉，忧心道，“大人，饿鬼们虽不敢轻易伤你，可凡事只怕万一，不是有句古话么，武功再高也怕菜刀，你把护身铃给墨尺...”
栾阙冷声打断，“我又不是狗。”
宿荒脱口道，“墨尺是狗？”
连是范无救也不得不用怪异的目光看他一眼。
谢必安干笑道，“它...似狗非狗，反正...是灵兽，谛听豢养的...”
“谢必安，说正事。”栾阙略显不耐烦。
谢必安忙言归正题，“再是这酆都令，上有阎君亲敕，敕万鬼伏令、跪瞻天道，主动请罪从宽处置，拒不从令，罪加三等，胆敢反抗者，永堕无间地狱。”
宿荒这时问道，“可有杀鬼令？”
谢必安眼中闪现一抹慌乱之色，“冥府万鬼，唯阎君掌控生杀大权，不过阎君从未下过格杀令。”
宿荒有些失望地哦了声。
栾阙将酆都令揣进怀中，“还有要交代的吗？”
谢必安转正脸回道，“阎君说，鬼魂不属于阳间事物，长此以往魂魄不稳，大人需往人气旺盛的地方多多走动，另外宿荒公子是无口仙君亲传高徒，有他助大人一臂之力，必然逢凶化吉。”
“包在我身上！”宿荒被夸，身子不由地前后轻晃，志得意满得不行，
栾阙闻言沉吟不语，此事来得突然，他分毫印象也没有。
三百年前一碗孟婆汤抹去了他前生的记忆，走在往生路上时不知是从何而来的一股怨气直冲心头，疯狂大闹轮回台，搅得投生的亡魂全都跳错了轮回道。后来地藏王将他领至王殿，听禅打坐百余年，做了冥府一员鬼差，晋升路途十分顺利，没多久便升任判官之职，负责查察亡魂的罪与罚再转交下一殿阎罗王。因晋升过快，引起一些鬼差甚至阎罗王的不满，话里行间的另有暗指，意思无外乎阎君偏心，可笑他这所谓的第一判官连阎君一面都未曾见过，何来偏心之说。但想想千来年没有哪个鬼能得在地藏王殿听禅百年的殊荣，有些蜚短流长的也在所难免，因此从未把那些话外之音放在心上。可现下却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从中作梗，他实在不相信自己会犯这种错，但是五脏六腑又确实有不适感。
他心中矛盾，非是不能回冥府一问究竟，而是自成为冥府一名鬼吏开始，所有行动都是听从上级调配，乃至他升任判官，也都是做那些雷打不变的事，三百年之久已养成听从指令麻木不仁的行事习惯，他甚至一时之间不能像个活人一般思考。
谢必安见他发呆出神，唤道，“大人，大人。”
栾阙嗯了声看向他。
谢必安扶起白幡站起身，作揖道，“小的们这就得去勾魂了，先行告辞。”
范无救躬身拱手，二人并肩一同往门口走去，两朵阴火晃悠悠飘在头顶。
宿荒饿得肚皮打鼓，见二人要离开，连忙叫住他们，爬起来追两步，“你们身上可有带吃的？”
谢必安和范无救对视一眼，为难道，“不曾。”紧接着听见一阵饥肠辘辘的咕噜声，瞅了眼宿荒的肚子，脸颊微微**，“阁下在此稍等一会儿，我二人返程时给你带些吧。”
宿荒连声应好，笑吟吟目送他们出了破庙。
一转身隐约可见栾阙枕着手臂闭着眼躺在草堆上，身上月光斑斑点点。
他想也没想便走过去，发一声疲惫的哎呦声，跟着便躺下草堆。
栾阙听见动静，立马睁开眼不可思议般看着他。
破庙里仅有月光，看什么都不清不楚，宿荒本无避讳的认知，心里又自动将栾阙看作了同伴，此刻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此举不是很妥。
他揉着空空瘪瘪的肚子，问道，“你饿不饿？”
栾阙正苦苦思索前因后果，心中摇摆不定，被无故打搅他忽一下坐起，睨视他，“偌大的空地，你非要跟我挤一处，我跟你很熟？”
宿荒张了张口，好一会儿讲不出话，心里盘了盘始末，确实不怎么熟，于是爬起来，指着铺地的干草道，“那你分我一半，地上冷。”
“不给。”栾阙丢下这句复又闭眼躺下。
“你这个人...你这个鬼，气量不如针眼大，不是有句话，不打不相识吗。”宿荒没点眼力劲，站在草堆前论理。
栾阙三百年无失无过，此刻何等含冤受屈的心情，将才一时把控不住说话重了些，眼下听他论理的口气幼稚又好笑，打定主意不跟他一般见识。
宿荒见他一动未动，思忖片刻继续道，“老头说有舍才有得，要不你打我一下，铺盖分我一半？”
栾阙气笑，哼了两声，眼也不睁，说道，“一会儿你吃饱喝足，我们就启程。”
宿荒一屁股坐下草堆，不乐意道，“那不成，我走了一日，腿酸。”
栾阙睁开眼，半明半暗中看着他的后背，“你如你不听我的，就在此分道扬镳吧。”
宿荒扭头，二人目光相触，都不闪不躲。
对视一会儿，宿荒道，“独断的行为不可取。”
栾阙目光定定，不搭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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