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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.第二十七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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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。

如果将邓布利多教授所说的信息组合在一起,那也就是说——汤姆·里德尔,他应该是个混血,他的母亲来自于住在老里德尔家对面的冈特家族,前不久犯下残忍凶杀案的莫芬·冈特,很可能是他的舅舅。

自己的亲舅舅杀害了自己的父系全家?

坎蒂丝长这么大,从未接触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,她面色苍白地靠到了沙发边,消化了许久才勉强说道:“如果他们真的是汤姆的亲人,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去找过他?”

邓布利多思索了一下才说:“……这是件让人感到遗憾的事,坎蒂丝。科尔夫人也曾说过,自从汤姆的母亲将他生下来去世之后,就从未有来自于里德尔或者马沃罗的家人来找过他,我猜测……他和他的母亲,是被驱逐或者抛弃的。”

这可真是太不幸了。

看起来,他的出生是不受到任何期待的,也从未真的有任何亲人想过要寻找他。

或许,他们还会为此感到恶心、厌恶吧。

有点可怜怎么办。

心脏莫名开始疼痛,坎蒂丝抬手捂住了心口,脸色愈发苍白了。

邓布利多担心地望着她,片刻后道:“坎蒂丝,我告诉你这些事,是因为你和里德尔先生曾经关系密切,我担心你会有什么不安全。”

坎蒂丝愣了愣,稍有不解地问:“我为什么会有不安全?”

邓布利多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
目前他所知道的一切,大部分都只是他的猜测。将之加注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身上,好像沉重了一些。他需要把一切都调查清楚,等到一切确凿无疑的时候才能真正地说点什么。

这些都需要时间。

所以到了最后,邓布利多也没能真的说什么,他只是从侧面提醒:“我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,仅此而已。如果我的猜测一切属实,那这样的经历可就太糟糕了,如果里德尔先生知道这些事,或者……”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“或者他参与了这些事”这句话,这好像有点太不负责任了,邓布利多终究是一个公平正直的格兰芬多,此刻的汤姆·里德尔哪怕在霍格沃茨的密室事件中身份可疑,他也没想过真的斩断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的未来。

他只是希望把一切谜团都解开,将真相带给大众,并没有想过把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置于死地。

更何况,他目前并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不是吗,所以说出口的话,还不能那样独断。

他换了个稍显温和怜悯的语调道:“——这样的遭遇换做谁都难以接受,里德尔先生……他的个性你应该比我更了解,他有时会比较偏激,如果他真的知道这些事,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。”

他想尽量往好处想——也许是他多疑了,这起凶杀案和这个年轻的学生无关,他可能知道这些事,但他还并没有能力参与其中,他也许只是个旁观者,而魔法部做对了他们的判决,这个年轻的学生除了性格有些阴郁,童年遭遇有些坎坷外,还没真正坏到骨子里。

他目前会做的,也许就只是一些因自身遭遇的痛苦而殃及到无辜人员的“恶作剧”行为。

这是邓布利多可以想到的最好结果了。

里德尔是个斯莱特林,他承认,某些时刻他的确会因为学院而产生细微的偏见,但真正让他觉得里德尔无法做到善良的置身事外的原因,还是他在密室事件中越发可疑的身份。

在这样的前提下,坎蒂丝作为曾经和他关系密切,却又和他分手的姑娘,不管从哪个角度看,都随时有可能会遭遇危险。

这么长时间的沉默,坎蒂丝也略微想明白了邓布利多教授的意思。

她下意识想为里德尔申辩些什么,想告诉教授里德尔没有那么坏,他被误会了,他不会伤害她,又或者去伤害其他人。她想说他只是有些脾气差,但人格没有问题,他已经遭遇了那样可怕的经历,不应该再被误解……

但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
邓布利多教授今天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。

他只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而已。

坎蒂丝脸色有些苍白,她握了握拳,认真地说:“我明白您的意思了,教授。我会保护好自己的,我向您保证。”

邓布利多欣慰地望着他的姑娘,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。

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。

对于一个孩子,他已经透露了太多信息,他不想给坎蒂丝造成任何心理负担的,他已经只捡着能说和必须要说的说了,他想让她有个快乐轻松的少女时代,为此费劲了心思,但情况好像还是不怎么好。

坎蒂丝离开了邓布利多的住所。

她回到了她自己家,贝尔先生忙着收尾凶杀案的事,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。

坎蒂丝从壁炉里走出来,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了一会,朝二楼她的房间走去。

她站在房门前,一点点转动门把手,当门打开,她走进去的时候,看见了一个她脑子里正在想的人。

她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,使劲揉了揉眼睛。

等她再次望过去时,那个人依然靠在那里。

他身形清晰,那样真实,并不是她的幻觉。

“……汤姆?”坎蒂丝自语般地唤了他一声。

里德尔穿着一件纯黑色的简单巫师袍,靠着坎蒂丝的床坐在地板上。

他手里握着魔杖,用的力气不大,魔杖在他的手上轻轻晃着。

坎蒂丝的声音惊醒了闭着眼睛的他,他脸色苍白,睁开眼睛之后,漆黑的眸子隐隐泛着血色。

他看上去很不好。

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,似乎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。

坎蒂丝想到了被灭门的里德尔一家,还有他可怕的舅舅,以及他可怜的母亲。

她快步走过去,抓着长袍袖子道:“你没事吧?”

里德尔斜靠着床板,他似乎想要用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,但他失败了。

他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,狠狠地摔回了原来的位置。

他的手臂磕在了床角上,坎蒂丝看着都疼,可他没有发出任何痛呼。

坎蒂丝忽然觉得心里特别难受。

她走上前,蹲在他身边,担忧地问:“你知道了对吗?你的家人,他们之间发生的事……”

里德尔黑色的眸子注视着她,他一直保持着沉默,就只是看着她,不管她如何呼唤他,如何问他问题,他都不做任何回答。

“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。”坎蒂丝坐到了他身边,地板上有些凉,但她根本顾不上那个。

她忘记了他们的争吵,忘记了他们的矛盾,忘记了他发疯般的逼迫。

里德尔眼眶发红地凝视着她,他朝她勉强微笑了一下,那总是冷漠又自傲的眼底浮现出剧烈的伤痛,那种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痛苦侵袭着坎蒂丝最后的防线,也许里德尔之前做了许多让她无法接受、伤心难过的事,但那也还没有真的上升到什么不可逆转的原则性问题。

他有时候只是嘴硬不服输而已。

现在的他也只是个经历了亲人自相残杀,酿成血案的茫然无措的十六岁青年而已。

坎蒂丝缓缓揽住了里德尔的肩膀,里德尔轻轻靠在她身上,他周身的哀伤与近乎崩塌的气息不是假装的,但它们的来源和坎蒂丝想得不太一样。

他不是因为自己的舅舅杀害了他的麻瓜亲人才感到难过。

那些人的死和莫芬的牢狱之灾恰恰是他一手策划的。

他是真正的凶手。

但他依然感到难过。

他追寻了那么久的身世,他以为会带给他荣耀和归属的冈特家族,原来都只是个笑话。

一栋破破烂烂的屋子,那就是冈特家族最昂贵的产业了。

一个肮脏不堪的疯癫舅舅,那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一样,流淌伟大的萨拉查·斯莱特林血液的巫师了。

还有那些卑贱自负的麻瓜亲人……

他们都太可笑了。

就连他的出生都是个笑话。

他的母亲,那个亵渎了高贵血统的女人,她不但被那个麻瓜男人抛弃了,还害死了她自己,亲手造就了他不堪的童年。

她甚至还在离家之前,偷走了属于斯莱特林传人的挂坠盒。

那也许是她最值钱的东西了吧?她用它换取了什么呢?一块面包?一杯水?

反正绝对不是为了他而牺牲的。

她的一生都只是为了那个麻瓜男人,虽然她从不曾为她的儿子做任何事,但没关系,他不介意帮帮她。

现在他们可以在地狱里团聚了,这多好啊,是不是。

里德尔将下巴放在坎蒂丝的肩膀上,他垂下眼睛,盯着他手上戴着的,属于他的外祖父马沃罗·冈特的复活石戒指,这是他可以在冈特家找到的唯一一个有价值的东西了。

不过不用着急。

一样一样,属于他的,他都会找回来的。

不管是挂坠盒,或者是什么其他东西,以及……他的尊严。

坎蒂丝感觉到靠着她的青年身体在颤抖。

他是冷吗?不,他不冷。

坎蒂丝缓缓侧过头,悄悄打量着青年的眉眼,他那样沉痛,缄默着不肯说一个字,他的手藏在长袍底下紧紧握着拳,她看不见他苍白毫无血色的那双手,她只能看见他眼角疑似的泪痕。

“很难过吗?”坎蒂丝放轻了声音说,“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,我不会告诉别人的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没有他们的时候你也过得很好不是吗,你可以当做他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。”

反正……反正那些家伙,他们从来都没有珍惜过他,也没有寻找过他。

真难以想象,汤姆的母亲怀着他走投无路来到孤儿院时是怎样的心情。

是怎样的绝望才让她身为一个女巫,没想过自救,在儿子一出生就死去了呢。

坎蒂丝依然觉得里德尔是在为这些事而难过。

这样也好。

也许这样,她就会摒弃前嫌回到他身边了。

女人都有的母爱以及怜悯之心啊。

怎么他的母亲就没有呢?

里德尔笑了笑,那笑显得有些悲凉。

他低下头,任由眼泪落下来——如果这东西可以打动她,可以让他再次真正、全部地得到她,那他不介意再流得多一点。

他一向擅长演戏,他的演技很好很好,他可以骗过任何人。

只是,在泪水翻涌的这一刻,他渐渐地开始分辨不出,他是真的在演戏,还是真的在难过了。

毕竟他才十六岁。

毕竟……他也曾有所期待。

虽然,从今天开始,他再也不会对过去有任何期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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