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一 回忆（1/2）

刘盼雪今年三十五岁，自从二十八岁起，她抛弃了曾经 的一切，走过无数的山川河流，遇到的事有的忘了，有的沉甸甸压在心头，遇到的人有的恨不得就此遗忘，有的却时时刻刻在牵挂。

当登上珠穆朗玛峰峰顶的那一刻，她的这一生在脑海中闪回，父母、丈夫、孩子，凡尘俗世的柴米油盐突然铺头盖脸地朝她涌来。

她意识到自己该平静地休息一段时间了。

回到城市里，人与人间的生理距离裹挟着精明市侩的人味儿使她抗拒不已，而心理距离又是隔着千山万水般地孤独。

父母各有自己的家庭，当初分开的丈夫早已孕有自己的孩子，而自己的孩子看样子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。

她仿佛成了人世间的多余人。

原来一旦离开，回归世俗就变得艰难。

不久，她终于再次背上行囊，去做一个永远在路上的人，她想也许死在路上也算得偿所愿。

不过，在这之前她要去看一个人，一个她放心不下的人。

刘盼雪循着地址找过去的时候非常惊讶，她看着手机里发来的地址与眼前这壮观的庄园，不禁万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地点。

当她坐在会客厅内，喝着女佣端来的手磨咖啡与精致的小食，依旧回不过神。

“抱歉，思若不知道您今天这么早来，早上带着孩子出门了，应该一会儿回来。”会客厅门口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逆光站着，刘盼雪看不清他的五官，只觉得过分发白的肤色看上去不像是中国人。

等人走到面前，刘盼雪不由惊诧：好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！

“是我唐突了。”刘盼雪回过神，不好意思地说。

男人正是陆千衡，他早习惯了别人的目光。他惬意地坐下，坐在刘盼雪的对面，四肢伸展，流露长期居于高位的轻松。

刘盼雪的瞳孔微缩，她为左思若不值得，当他走投无路时，恐怕眼前这个人不知道在哪里逍遥。

“这位先生……怎么称呼？”刘盼雪抿了口咖啡问道。

“我姓陆，叫我千衡就行。”

“陆先生，思若这些年在外边吃了很多苦，当初很不容易才活下来，我希望他能幸福。”刘盼雪说。

陆千衡神色不动：“哦？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。”

刘盼雪轻轻叹了口气，她摇了摇头，悲悯地说：“那孩子就这样，什么事儿都想自己扛，等扛不过去了，他也不去麻烦人。宁愿自己去死，也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。”

陆千衡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，没有点燃，一直放在手上把玩，仿佛手里不放点儿什么东西，心就没办法静下来。

刘盼雪陷入了回忆中，她慢慢地说：“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深秋，天气很冷，地上落了一地的落叶，踩上去咯吱咯吱的。那会儿我和几个驴友就住在进山的村子里。有一天听说有个游客失踪了，可能一个人进了山，我们几个和村民一起去寻，后来在树底下发现了思若，他没走太远就坚持不住了。我还记得那时候他全身瘦得离谱，只有肚子高耸着，看上去很奇怪。后来我才知道……他没钱，也不敢去医院，只想着往深山老林里躲一阵儿，看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。”

“这孩子，怎么这么傻呢？”刘盼雪擦掉眼角的泪，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内心，“我带他去找了医生，孩子有惊无险地生下来了。”

陆千衡的手微微颤抖，手指间的烟被揉搓地不成样子，丝丝缕缕的烟丝漏了出来。他问：“之后呢？”

“之后……”刘盼雪仰起头，“之后他走了，带着孩子走了。三个月后才主动联系我，说他找到了工作，会把医药费还给我。我问他在哪，他说在H省的XX市，其余的情况再也不肯跟我说了。那时候我在新疆，没有立即过去，等以后再联系时，他又换了地方。”

陆千衡站起身说：“抱歉，我去洗手间。”

刘盼雪愣了一下，随即点头：“如果有事儿您先忙。”

陆千衡摇头走出了会客厅。

卫生间里，陆千衡掬起一把凉水狠狠揉了揉脸。冰凉的水让他的大脑渐渐沉静下来，他拿出手机，从通话记录中翻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。

“喂？”接电话的是个谨慎的男声。

“调查结果一个星期内发过来。”陆千衡沉声道。

“啊？”男声苦笑道，“大哥，我叫你大哥，别难为我了好吗？连身份证都没有找起来和大海捞针差不多的难度，你好意思只再给我一个星期？”

“你还要不要钱？”

“要，当然要，我再努把力，广泛发动人民群众，行不？不过，这肯定要涨价……”

“预算报给我助理。”陆千衡挂断电话，他望着镜子里的面孔，第一次感到颓唐挫败。

听闻刘盼雪来了，左思若带着陆泽嘉匆匆赶了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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