泡温泉（1/2）

周日早晨，陆千衡在电话铃声中睁开了眼睛，他翻了个身，把头埋进被子里，再次闭上了眼睛，可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，挂断了停一会儿还会继续打来。

陆千衡的睡意彻底被恼人的电话赶跑了，他翻身坐起，望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，略微补足了些力气才去拿手机。

未接电话一共有三个，第一个电话来自左思若，剩下两个电话是白子跃打的。

陆千衡微微一怔，左思若鲜少联系他，就算有什么事也是通过白子跃，怎么突然来了电话？

他按照顺序先给左思若回过去。

电话接通，对方惊喜的声音传来：“啊，刚刚打电话没有打扰到你吧。”

当然打扰了，陆千衡揉了揉发胀的眼睛，眼尾的红晕拖得更长了。他耐心回答：“没有。”

电话里传来很长的一声气，好像一个气球总算不用鼓胀身体取悦他人了。

“你有什么事儿？”陆千衡问。

“就，就是。白子跃今天说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泡温泉，他今天打电话说不能来接我，让我，我问问你，能不能接我过去？”左思若期期艾艾地说，到了最后，尾音一颤颤的，让陆千衡想到了走钢丝的人，柔韧的钢丝在天空中一颤颤的，连带着上边的人抖动，周围人的心和他们的眼睛全系在单薄的钢丝上，心快要跳出来。

“哦，好的。”陆千衡说。

陆千衡挂掉电话，望着窗帘发怔，面对左思若，他总是轻而易举地想起自己那位美丽懦弱的妈妈，菟丝花一样的女人。他能够记事时，她已经病得很重了，这病耗空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快乐。

那时候，他绞尽脑汁去哄她开心，可她的目光始终游离于现实之外，她也会扯着嘴角温柔的笑，可笑容的芯子是苦的，眉目间的愁绪依旧浓得化不开。

那么左思若呢？困在家庭钳制中，善良懦弱又不会反抗，他会什么时候做那样的决定？

陆千衡从床头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，握在手心的打火机外壳渐渐染上了体温。

他最终还是没有点燃香烟，而是进了卫生间。

或许是有人在等候，或许是电话太过扰人清梦，陆千衡没有了抽烟的心思，他早晨的效率竟远超平常。

左思若在距离市图书馆不远的街角等着陆千衡来接，附近的马路太过宽广，加之四面透风，北风在这条街上呼啸而过。

他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，原地蹦跶了两下，一回头，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身边。

收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，左思若眨眨眼睛，往人行道上退，仿佛担心跑车的主人发疯，骑上马路牙子。

陆千衡在车上看得好笑，他放下手机，摇下车窗，灿若春花的脸探出去，问：“怎么，害怕我撞你吗？”

左思若看见陆千衡，先是眼前一亮，接着听到陆千衡的打趣，他窘迫得无所适从，傻傻地攥着手机立在原地。

“上来。”陆千衡说完摇上了窗子。

左思若小心翼翼地围着车子转一圈，谨慎地开了副驾驶的门，他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陆千衡。

嗯，没有生气，他可以坐在这里。

等汽车发动起来，左思若突然出声说：“我没有怕你撞我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只是怕碍事。”

恰巧遇上红灯，陆千衡转头看左思若：“马路牙子也会碍事？”

左思若低头看自己裤子上的纹理，不说话了。

温泉度假村位于市郊的旅游景点处，背靠大山，怀捧湖水，时常有国家领导前来疗养休息。

临近春节，四处休闲度假的人不在少数，温泉度假村以往跟下饺子似的处处是人。但组织这次聚会的人颇有手段，提前一个星期和度假村方打好招呼，周日这天清了场，于是才有了些世外桃源的感觉。

白子跃在大厅内等候，他坐在沙发上，仰躺看天花板上的吊灯。

等脚步声在空旷的厅内响起，他才扭头去看服务台的方向。

“你们终于来了！”白子跃笑着说，眼睛眯成一条线。

他看左思若背着一只鼓囊囊的双肩包，打趣道：“咱又不是郊游，还带这么多东西？”

左思若羞涩一笑，他的双肩包里还放着书本呢，今天他是以去图书馆的理由溜出来的。

“先去更衣室，咱们今天到早了，不如现在趁人不多好好享受一下。”白子跃说。

左思若将更衣间的门锁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，才磨磨蹭蹭的脱衣服。他脱下裤子，见内裤上什么都没有，他松了口气。

门外白子跃敲门问他换好了没有，见门严严实实地插着，嘟囔一句：“都是男的，害怕我们占你便宜？”

左思若抿嘴换上厚实的泳裤，低声说：“马上就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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