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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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坤宁宫人烟冷清, 张皇后身着凤冠礼衣, 神情严肃地望着跪在下方的朱文礼, “要动薛家并非不可, 只是为何要挑现在?如今你还未与邬家二姑娘成婚, 脚跟都不曾站稳, 就急着除去薛家, 岂非自断臂膀?”

窗外盛夏的蝉鸣聒噪,朱文礼挺身跪在冰冷的地砖上, 语气是少见的倔强, “母后,薛家瞒着我们卖官鬻爵、倒卖私盐兼里通外敌,致使朝中风气浑浊,桩桩件件皆是大罪, 再放任下去,迟早会牵连东宫,于我们已是百害而无一利, 何来臂膀之说?”

“可至少要等到你成婚后,有了邬家的鼎力相助再动手也不迟!”

“若是不趁热打铁彻查张炎回, 而是等到八月份大婚后再动手,我们便失了先机……”

殿内正争执着,忽闻外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, 内侍和宫娥纷纷道:“邬二姑娘止步,娘娘和太子殿下正在议事,您不能进去!”

然而已经晚了, 邬苏月已经一只脚踏入殿内。她隔着帷幔看到太子被罚跪的身影,顿觉气氛不对,忙又将脚缩了回去,蹑手蹑脚地溜了。

彻查薛家一案已是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

“本宫虽皇后,却始终不得陛下承认;奉家族之命嫁为深宫妇人,亦不曾受过丈夫一日恩爱……是本宫没本事,连累我儿不受宠。二十余年了,本宫战战兢兢、殚精竭虑,唯恐陛下废黜我们母子,重用薛家也是没有法子的事。”

皇后长长地叹了声,说到自己是联姻的牺牲品,‘不曾受过丈夫一日恩爱’时,她眼眶湿红泛起泪意。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,平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脆弱,方起身扶起朱文礼,道:“事已至此,多说无益,皇儿既已决意如此,便放手去做罢。”

闻言,朱文礼眼中闪过一丝欣喜,郑重道:“儿臣谢过母后谅解!”

“母子之间,谈何谅解?不过是担心你罢了。”皇后鬓边又多了几缕霜白,想了想方道,“你慧眼识人,重用苻离也是好事,不过凡事要讲究个度,两年内便将其擢为五品千户已是罕见,过犹不及。”

朱文礼笑道:“苻离立了多少功,您是知道的,莫说区区一个千户,若非他还年轻,便是镇抚使一职也担当得起。”

皇后眉间的褶皱纾解了不少,温声道:“本宫自然知道,只是提醒你莫要操之过急,免得落人口舌。还有,邬苏月那丫头虽然野了点,但身手不错,脑子也灵活,是个难得的好姑娘,有她在你身边本宫才放心,今后对她亲近一点,切莫让她活得像本宫一样可笑。”

想起方才那道不管不顾闯进来又缩头缩脑溜走的身影,朱文礼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,道:“儿臣谨记。”

朱文礼出了坤宁宫大门,便见邬苏月在路边踢石子玩,嫣红的裙裾随着她的脚步荡开一道弧度。

听到脚步声,邬苏月回过头来,望着朱文礼的眼神中有些许毫不掩饰的担忧,问:“殿下没事罢?”

“没事。”朱文礼在离她三四尺远的地方站定,保持不疏离也不轻佻的距离,观摩着她的神色问,“二姑娘不开心?”

“我有点儿想家了。方才想去御马监骑马散心,可是四卫营的人不许,说那是御马,只能给天子和皇子们调用。”邬苏月声音有些低落,与朱文礼边走边谈,“娘娘为什么要罚跪你?”

“因为朝堂上的一些事,我没有同母后商量便擅自做主了。”怕邬苏月误解皇后,朱文礼又补充道,“母后是为我好。父皇素来偏爱二哥允王,立我为太子不过是看在母后和薛、张二家的份上,此时我剑走偏锋查处薛家,难免会让她不安。”

“皇上十年不理朝政,此次却为了一个薛家上朝,实在怪异。我想了许久,他如此重视这桩案子,也许并不是为了整肃朝纲,而是想抓住殿下和娘娘的把柄,趁机扶植允王上位。”见朱文礼面上划过一丝无奈,邬苏月直言不讳道,“那允王我见过一次,身上戾气很重,相貌又油腻,无论外表还是内在都不如殿下。”

难得受人夸奖,朱文礼颇为讶异,脸上浮起窘迫的红晕,有些局促地道:“二姑娘才认识我几日,便知我外表内在比二哥强?”

“一个人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。”邬苏月锲而不舍地问,“所以,皇上为何不喜欢你?”

朱文礼只是笑着摇头,笑容中有几分苦涩。

他不回答这个问题,邬苏月便不再追问,自顾自道:“还好阿爹对我们姐弟三人都是一碗水端平,姐姐、弟弟有的,绝不短我分毫。之前我还不太想嫁给殿下,总觉得一辈子困顿深宫之中定会无聊,如此看来,我比殿下幸运万分。”

朱文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茬,停住脚步问道:“二姑娘……不想嫁给我?”

“之前的确这般想过,毕竟应天府离沧州太远。可是阿爹说殿下需要我,我便来了,结果一见殿下,倒也没有我想象中那般狰狞。”

“你想象中的我,是何模样?”

“殿下比我大五岁,有点儿老,应该长了胡子,不苟言笑。”

头一次被姑娘说‘老’的二十一岁青年心中一梗,哑然失笑,噎了半晌方无奈道:“我带二姑娘去骑马。”

邬苏月便展露笑颜,欢呼一声答应了,忙赶着回去换骑射服,嚷嚷着要好好与太子好好比试一场。

翰林院,午后无人,姜颜望着律法修订文书上寥寥无几的二十来个名字,愁得直叹气。

十天过去,朝中大小官员数百人,同意修补律法签字者不过十之一二,多数人或是忌惮薛家,或是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保持中立……照这样下去,这场轰轰烈烈的朝堂变革便要胎死腹中。

正烦闷着,忽见两人并肩进门来,其中一人纸扇轻摇,眯着桃花眼笑道:“难得见你这般头疼,真是稀罕事!”

这玩世不恭的嗓音实在太过特别,姜颜抬眼望去,来者果然魏惊鸿和邬眠雪。

自从上次一别,姜颜已是三个月不曾见到他们,不由心中一喜,道:“阿雪,你们怎么来了?”

邬眠雪还是老样子,嘴角梨涡可爱,笑道:“阿月思乡情切,爹爹让我来京看看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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