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钢笔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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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晚不晚,你再给说说,说什么都行。”

杨蓁恳切地请求。

“杨蓁蓁,要是你答应我,不再诓我威胁我,就算给你说上三天三夜我也甘愿。”

杨蓁点点头,很是诚恳地说,“我再也不骗你,要是骗你我是狗。”

牛娃讲了某年在马家峪收包谷,天擦黑,人们快回去了,他跟着东家回家,路过一大片平展展的收割了四分的包谷地,包谷种的又繁又密,可是里面却明显有秸秆被压倒的痕迹,他和东家拨开那杆子一看,里面竟然卧了一只金灿灿的大猫,身上是黑色的斑点。

“我们这里也有豹?”

“有,还有狼、豺、狐子、獾子、野猪——”

“那、有鬼没有?”

“你知道‘山鬼’不知道?知道‘黑乌子神’不知道?知道庞家寨那个有名的捉鬼仙不知道?”

“你说,你说,我听着。”

已经快走到杨家门口,牛娃停下脚步,“你快进去吧,我等会儿再进。”

月亮地到处都是明晃晃的,虽然此时巷子里没有人,但保不准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到门口趁凉,杨蓁再不甘愿也只得朝家走去,临走对牛娃笑道,“赵相,明个再说,一定一定!”

牛娃早彻底忘了愤怒,木桶里那条半死的鱼还在扑通扑通地自救,他为今天晚上多说了话而感到有点后悔。杨蓁说定的明个,好像成了他的职务任务一般,让他不自觉地思索起来明个要说什么。他的这些属于田畴、山垅的知识,竟还能成为有文化有学识的人的渴求之物。

杨蓁走了一会儿了。更声咚咚的响彻了村巷,杨家院庭里传来马低低的嘶鸣,牛娃加快了步子,他该饮马了。

……

杨老汉刚一起来,就拾掇起木匠工具,自家的割锯在西厢房圪崂扔着早已锈得发酥,他借来了木匠张的工具,挑了一块沉重的楸木疙瘩,放到木凳上自己踩住一头,在另一头“噌噌噌”地锯起来,这声音不刺耳,很有朝气。杨白氏听见音儿也起来了,熬好了一锅豇豆麦仁粥,昨天放到灶边的面已经醒好,她手脚麻利的蒸了一锅杂面馍,才到屋里去叫睡得死的杨蓁。

杨蓁像往常一样去学堂,走过几道巷子碰上阿卜油。

阿卜油是个傻子,长得是蓝眼珠,鼻子下常年腾着两道黄白鼻涕,夏天家也趿拉着一双黑油油的破棉鞋,他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,走路时便一颠一颠,引得小孩子们哄笑,常常拿着石头子打他,他全无反应,依旧走街串巷的呐喊一句话“阿——卜——油——”,他名字就是这么来的。

杨蓁怕很多东西,比如蜈蚣蝎子,比如大狗恶狗,比如村里的哑巴汉,再有就是这个蓝眼睛的傻子。

小孩子都不怕阿卜油,她偏就怕他,其实她也知道这傻子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。

也许是昨天晚上她偷跑到瞎子庙那,除了牛娃以外唯一的知情者就是这傻子,这让她心里头不对劲。阿卜油朝她痴痴呆呆的笑,涎水就沥沥拉拉地从口中流下来,她觉得好像是被人看透了什么秘密一样。

杨蓁挨着墙根走过去。

学堂里没有先生时就热闹地活像开了大戏,从八岁伢子到十六七岁的男娃,他们都有一个“领袖”在,大部分人的“领袖”是那特别显眼的带着水晶眼镜的村长大小子朱人杰。

朱人杰在城里上过两年的洋学堂,作为村长家长子,至今还没娶媳妇,他两个弟弟早就娶了媳妇,孩子都能遍地跑了。

这情况跟杨蓁有点相像,都是家里希望成材,送到学堂里苦读圣贤书不指望他们步庄稼汉后尘的。

朱人杰这人很和气,也斯文,脱掉了村里乡里娃子们的粗鲁气,在这一帮人里是大哥。当时杨蓁被栓狗取笑,他还帮杨蓁解了围。

“蓁蓁,来啦。”朱人杰像邻家大哥一样对她打了个招呼,学堂里就“唉唉”一片不怀好意的嘘声。杨蓁是这个学堂里唯一一个女娃,平时的座位就靠着先生的讲桌,整个学堂的人只要抬头看先生就能看到在一旁扎着头的杨蓁。

杨蓁功课很好,除了这一点让那些土娃们敬畏,其他的大家伙儿都有点稀罕意思。一个女先生,嗬,一个未来的女先生正和他们这帮土匪一样的娃子坐在一处读书呢!

他们平日割草砍柴掏鸟蛋,谁对谁都熟悉得很,杨蓁却从没参与过这些,所以更添了一层隔膜。不过话说回来,虽然前两天栓狗取笑她,但这其实就是一种不把她当外人的表现,土娃子虽土,可从小光腚长大的情谊,让他们紧密地团结在了一起。杨蓁是懂的。

朱人杰拿了一根钢笔出来,很快就有人缠过来说道。

“朱大朱大,这是啥东西?”

“钢笔,这一根笔就值一锭银子呢。”

大伙都倒吸气,瞅着那钢笔都想到白花花的银光。

“蓁蓁,你来试试。”

杨蓁都坐好了,拿出了毛笔准备写仿,闻声走到朱人杰边上,朱人杰将自己还没用过的笔递给她。

“你字写得好,你给我们写一个吧。”栓狗先不先就呐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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