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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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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将小师弟搂到身边,叹了口气:“皇兄的武功曾经很好的,早年还救过我的命,如果不是遭遇劫难,修为一定比我高得多。他也不是没派琅環高手帮忙比武,只是像二师兄一样,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,就待在其他擂台下面。你前几日在府里见到的那位白清洲少侠就是。今晚不是时候,日后有机会,我慢慢和你说。”

“四师兄,都是我不好。”严荫擦着眼泪,又有些泫然欲泣,“我还以为小绫是躲起来不乐意被我看见,他会没事吗?”

“知错就好,先睡吧,过几日再说怎么罚你。”洛凭渊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我和皇兄会设法找小绫。等他回来了,你可要好好道歉。”

他说得轻松,心里却沉甸甸的,关绫不会无缘无故失踪,有过芒种的前例,他实在不敢抱着侥幸,可是现在要如何找法?

已过了子时,他将严荫所述告诉静王,不过略去那几句刺心的话:“皇兄,小绫武功好,人又机警,能擒住他的势力,会不会是昆仑府?”

洛湮华默然,此时此刻,有能力又会蓄意针对关绫下手的,洛城中也只有昆仑府了。

“先不要想太多,我们且找找看。”他说道。

这一夜,玄霜暗卫在关绫可能去往的方向沿路搜寻,横刀、灵虚都收到讯息。次日清晨下属们回报,洛城中几处据点都没有任何线索。关绫就像凭空消失了,了无痕迹。

洛凭渊睡得极不踏实,清晨再去澜沧居时,静王早已起身。他觉得皇兄很可能彻夜未眠,小绫可是他身边的人。

目前成中武人混杂,静王对洛平渊说,不宜动用靖羽卫,以免生出枝节:“凭渊,你要处理的事务还多,不必分心顾及这件事。昆仑府瞄准小绫必然已经有些日子,是我大意了。”他的声音依然沉静,但朝夕相处如洛凭渊,能辨出其中不易觉察的痛楚,“上回他们绑架华山弟子是为了做人质,但在北辽眼里,小绫的安危不能用来要挟你,所以这一次应该没有那么简单,也不是冲着你来的。”

洛凭渊的心撕扯了一下,倘若不是为了做人质,想将关绫就回来就更难了,小绫会遭遇到什么?他眼前仿佛闪过了初见关绫的情景,清秀的少年轻盈地从树梢飘身而下,穿窗而入,落在自己面前;月圆之夜,独自站在澜沧居房顶上御敌的纤长身影;还有,当年重华宫中,忠心耿耿跟在皇兄身边,总是形影不离的侍从关河。

“此刻揣测也是无用。”洛湮华说道,他不愿流露情绪,只轻轻拍了一下洛凭渊的手背,“情势未明,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的意图,但是北辽与昆仑府都已经耐不住,或许一两日间,我们就会有确实的消息。”

北辽的确没有时间拖延,对耶律世保来说,随着每一天过去,周旋的余地也在缩小。

同是当个清晨,当静王与宁王说话的时候,耶律世保通过鸿胪寺正式提出了一项要求。他表示,鉴于本国只有一名武者杀出重围,在未来的决胜中,通过抽签决定与宁王交手的次序对北辽不够公正,很可能连下场的机会都得不到。故此,其余三人的顺序不论,希望能够让代章京成为第一个与五殿下过招的人,如此,无论结果如何,北辽都心服口服。言下之意,我怎么知道你们禹周不会在抽签或者较量的时候弄鬼,轮到代章京之前,五殿下就故意先输给自己人,让北辽不战而败?

天宜帝昨日得知比武结果后,暂时放下了重华宫连遭盗贼光顾的不快,提起了不少兴致。他本在考虑将己方获胜的三人召进宫来见一见,这都是禹周子弟中的佼佼者,特别是据说赤焰的擂主云霄样貌堪称世家第一人,能否作为未来驸马的人选,总要亲自品评过才有定见。

礼部恰在此时将北辽使节的诉求转呈天听,他就将这项打算搁置,先召见洛凭渊,询问宁王是何看法。

洛凭渊很想守在府中等消息,但静王想了想,叮嘱他一切照常,就当关绫的失踪没有发生,这样反而有利于看清敌人的目的。故此他只得压住心事到靖羽卫所去,还为自己调来十二名护卫保障安全。皇帝的宣召到了卫所,他便直接前去宫中。

洛文箫这日也来请安,洛凭渊来到清凉殿时,就看见他前脚刚到,带着笑容朝自己招呼,又称赞校场争擂为国增光添彩,既表现出兄长对弟弟的关切,又不失太子风范,神情十分真诚。

洛凭渊淡淡应付了几句,他对太子这套表面文章早已敬而远之。

天宜帝待他见礼已毕,让吴庸将耶律世保的呈书递过。洛凭渊浏览一遍,看到落款还盖了使节印章,以示郑重。

比武规则早已明文张贴,继昨日夺取冰风台的表现,只能说北辽上下的厚颜无耻还真是一以贯之。

要驳回并不为难,洛凭渊想到昆仑府的作为,反对的话几乎冲口而出。只是心里又不禁疑惑,抓走皇兄的贴身暗卫,与下一环节的比武又能有什么内在关联呢?

想起静王的嘱咐,他定了定神,重新思考北辽这宗突兀但似乎又非全无道理的要求。说起来,此事于他而言,区别也不过在于是否提早将那代章京打得面目全非而已。如果不予理会,耶律世保落败后就会到处传扬禹周胜之不武,而先将辽人收拾出局,留下三位少侠公子,收场就简单多了。

他沉思了一会儿,在脑中将各种因素过了一遍才道:“父皇,辽人多年来惯以武力达到目的,自觉无往不利。儿臣近日闻说北辽在和谈中诸般推诿,意甚不服,想来仍然指望凭借比武取胜反转败局,实则是气焰嚣张、至今不肯认输。恃武者恒以武败之,若父皇准其所请,儿臣定会教北辽一败涂地,此后不敢轻言动武,待两国合约议定,亦将更加稳固长久。”

天宜帝对这席话深以为然,但仍然有些顾虑,沉吟着说道:“闻说那北辽武者赢得不甚光彩,但毕竟是胜了你的师兄。此战天下瞩目,不容失败,皇儿可有必胜把握?”

洛凭渊略做思量,靖羽卫校场是自己的地盘,他已经仔细看过代章京的功夫,不信这个小人还能翻出什么伎俩,于是躬身说道:“请父皇放心,儿臣心中有数。”

太子在旁一直没有说话,此时也上前道:“父皇,五皇弟是一片为国之心,况且他办事素来稳妥,以他的武功智谋,定能重挫辽人,为和谈争取到更有利的形势;儿臣愿为凭渊担保,倘有错失,愿同受责罚。”

洛凭渊心下诧异,洛文箫何以突然帮着自己说话,而且说得这么满,与这段日子明哲保身的态度殊不相称,他心中顿时又多了几分警惕。

天宜帝也略感意外,但太子近日格外规矩恭顺,多半是在揣摩自己的心意,或者缓和同宁王的关系,于是也不去深究。

五皇子近段时间表现优异,他对宁王稳重勤奋的品性和办事能力日渐器重,已经生出了一定信任。既然连切身相关的洛凭渊都说有把握,作为皇帝乐得表现大度,当下恩准了北辽使节节外生枝的要求。

洛凭渊记挂着府中,但刚刚道乏出了清凉殿,就有兰亭宫的内侍等在外面,见到他立时三步并做两步赶来,说丹阳公主相请,想同他叙话。

自比武开始以来还没见过雪凝,想来是听说了结果,心中挂念,要找自己询问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改变方向,跟着那内侍去问候容妃娘娘和皇妹。

如此一耽搁,回到静王府时已近傍晚。一天时光,关绫还是杳无音讯,唯一的进展是,距离校场五里,在一条僻静的小路边,玄霜找到了属于少年的飞刀。

黄昏前后下起了淅沥小雨,静王略吃了几口晚饭,就到原中散步。洛凭渊知道他要思索,因此一路都不去交谈打扰。雨声若断若续地包围在他们身侧,料峭的清寒中隐约渗入了属于早春的湿润,还有泥土的芳香。

看来雨势虽小,一时停不下来,今夜不会有月色了。意识到这一点时,洛凭渊倏然惊觉,连日奔忙,他竟然忘记了,明日又是月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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