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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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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湮华也有些莞尔:“不妨,阿肃真要交代事情时,话就会多些,一向是说得很明白的。玄霜自有一套方式,与靖羽卫可互补呼应,定下章程应是不难。”

他停了停又道:“不过此事最好保密,目前只让尉迟炎一个人知道,待到离开洛城后再慢慢告知其他骑卫。对阿肃的来历,也不必明言,只说是你武林中的朋友,足可信赖就好。玄霜主潜藏,为旁人所知越少,越能发挥作用。”

洛凭渊明白琅環如今处境不易,静王不愿多露行迹,口中却淡淡说道:“此事便依你,不过臣弟自接手靖羽卫以来,寸功未立,押粮乃是国之大事,不容有失,皇兄这边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。”

静王也懒得计较他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带刺言语,随口说道:“这是自然,宁王殿下就住在左近,随时随地可找我算账,在下着实诚惶诚恐。”

他辨宁王话意,又道:“靖羽卫中事务繁杂,凭渊若是有什么难决之处,可以说来一起参详。”

洛凭渊到了靖羽卫后其实进展得还算有条不紊,只是许多事情因为吴亭舟之死耽搁下来,如今少不得要花心思重新运转。

他最在意的是吴亭舟遇刺前正在处理的豫州刘氏案件,一则已向天宜帝提过会继续彻查,二来他直觉地有些疑心,这件看似很平常的案子与前任统领的死会不会有一二关联。他没有对旁人说起过这种怀疑,因为连李平澜都已断定,吴亭舟受到的致命伤是辽人高手所为,怎么也不像能和豫州的一处大户人家扯上关系。他不知为何,有些想对静王说说此事。

他望了望静王,刚表达了自己的不信任乃至威胁,这会儿未免有些说不出口。洛湮华却不知道他在纠结,见宁王不开口,就说道:“已到午时,凭渊要不要在我这里吃了午饭再去办公事?”

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,宁王的心情还不错。他在澜沧居吃了午饭,就到靖羽卫所去。以他的身份,本可让属下上门来见,但他不想过多人马进进出出,扰了静王府的清静,宁可自己去。十几天下来,无意中给属下留下了平易勤勉的印象。

众人见宁王性格稳重,见识亦是不凡,加之与武功最高的尉迟炎交手切磋,内外造诣竟似还在尉迟副统领之上,均觉由这么一位皇子来统领,很是提气,一扫前段时间群龙无首的阴霾。

洛凭渊先是召来尉迟炎,将押送粮草以及沿途会有暗卫协助之事详细说明,又叮嘱了一番,准备这两日就让他与秦肃在含笑斋碰头。

与能言善道,惯与他人交谈的沈翎不同,三十多岁的尉迟炎有些不苟言笑,不过他为人正直,颇有忠君爱国之心,处事也不迂腐,负责总领护粮还是比较令人放心的,就不知这个话少的人遇上了话更少的秦肃,会是什么状况。

尉迟副统领当然凛遵,得知宁王能派给他这么一支助力,很是高兴。洛凭渊让他这几天将手中的事务都交给沈翎,围猎时也不必跟着去。

尉迟炎领命出去,沈副统领已等候在门外,洛凭渊先听他回禀了日常事宜,想起前些日子曾派一名骑卫到豫州调查刘家,这时不免问起。

沈翎禀道:“楚桓从豫州飞鸽传书,说当地那家刘姓大户的确风评甚差,在豫州府城中,除了普通生意,还开设赌坊钱庄,养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,”他略略压低了声音,“据说他家朝中有人,因此豫州府也不敢招惹。”

洛凭渊问道:“楚校尉到豫州七八日了,可查到了什么实证,这刘家在朝廷中依附何人?”

沈翎答道:“刘家长子在闽州府军营中任守备,虽也掌些实权,但怎么也不似能有这般权势。吴统领出事前正奉了圣命着手调查。如今搁置了几个月,刘家已经有了防备,在豫州又是地头蛇,楚校尉去了,短时间恐怕难以进展。”

洛凭渊早已看过有关的卷宗,吴亭舟本来采取暗查,挑选了两个精干的军士,乔装去了豫州。然而这两人却在返回途中遇到盗匪,双双身死。吴亭舟对此既怀疑又恼火,本想亲自走一趟,没想到就遇上北辽和夷金的暗袭。

洛凭渊想了想,自己暂时没有时间去豫州,也唯有先这样查下去,他吩咐让楚桓行事尽量隐秘,一有线索立即传书回报。

午后,等到宁王离开,静王便让秦霜过来,说道:“小霜,今夜你将谢枫和北境回来的徐副将都带到府中来见我,你们互相该已经认识了?”

秦霜点头,云王遣回京中传送文书的心腹副将名叫徐定臻。此人来之前已得了吩咐,对静王的下属十分尊重配合,秦霜和谢枫与他接过头,都觉得这位徐副将外表是个直爽武夫,实则机变细致,可以理解云王何以器重。他说道:“属下立刻去通知,不知今晚什么时辰合适?”

静王想想说道:“戌时之后,晚些无妨。你们来的时候隐蔽些,特别是徐副将,不要被人注意到他来过这里。”

秦霜躬身答应,却没有马上退出去,又低声道:“若菡来求见主上,方才因为宁王殿下在,她一直等在前院侧厅。”

静王眉间微蹙,说道:“可是明月楼中有何要紧之事?”若无要事,应是不可擅自前来,可如果真的有事,秦霜又不该这会儿才提起。

秦霜硬着头皮道:“并没出什么事,但若菡来都来了,属下也不好让她回去。她说主上最近见谢枫,见绿蕊,我哥更是片刻不离,就是没有见她,所以很是挂念,”话音未落,只觉脖子后面有些凉意,心知兄长就在房中,听了此语,想必见怪。

他一时也顾不得,接着道:“主上知道若菡的脾性,属下要将她打发回去着实不易,杨总管也不帮忙,陪着喝茶,巴不得她多坐一会儿。她带了琴,还有一本曲谱,说是最近找到的,曲意舒缓空灵,主上若是有时抚一曲,或能调养心神。”

静王听他说了这么一大堆,心下明白主因是自己把明月楼的事告诉了洛凭渊,白若菡便没了顾忌,径自来探望。

他默然片刻,说道:“既然来了,让若菡进来吧。”

秦霜答应了一声,退了出去。

静王坐在书案旁,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,说道:“阿肃,你还没听过若菡弹琴吧。我总觉得你这几天情绪不好,你不想去北境吗?”

屋里一阵沉寂,跟着秦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:“府中空虚,不放心。”

静王笑道:“玄霜也不是全都随你出去,小霜这几日会再挑几个暗卫过来,谢枫那里也有不少人手,你不必担心。再说凭渊住在这里,纵然有人想动手做什么,也会担心惊动他,不敢太过分。”

他本想说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府中还不是平安无事,但不欲秦肃听了多想,只说道:“倒是你,此去途中凶险甚多,一定要小心。苏阁主已传了信来,正等着你们过去,他熟知战局,届时会从中策应,帮助调整行动细节。玄霜与横刀已多年未曾联手对敌,更需谨慎。”

短暂寂静后,秦肃又道:“北境战事太顺,于你不利。”此言已超出了本分,但他心中实在担心。

静王沉默,他明白秦肃的意思,以琅環之力襄助战事,皇帝未必念好,若是北辽实力因此削弱,反而可能对自己更增忌讳防备,使得处境恶化。

他淡淡说道:“阿肃,北境战乱多年,民生劳顿,急需休养生息,此战若胜,过后边境或许能太平数年,朝政方能清除积弊。至于我们的处境,你别担心,凡事都是有利有弊,岂能因噎废食。我心里有分寸,父皇就算不相信琅環,也会相信他的碧海澄心。”

秦肃说道:“遵命,属下尽力。”

洛湮华微笑道:“等北疆的事情暂了,我们总有机会下江南的,我很期待。阿肃,你也很想把魏无泽找出来吧。”

秦肃的声音明显转冷:“必要手刃他。”

静王不语,他能感觉到秦肃心中的压抑与仇恨。玄霜当年与幽明相辅相成,遭遇背叛,恨意尤深,纵然将仇人千刀万剐,失去的亲人也不会回来了,如他的母后,如琅環右使萧夙玉,还有死于劫难冤屈中的许多人。若不能为他们复仇,还其清白,何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,使得活下来的人心灵得到平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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