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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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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日下午,洛凭渊想到奉旨搬入静王府已有三四日,就进宫向天宜帝问安。

天宜帝刚在敬安殿议毕事,摆驾清凉殿。洛凭渊走进殿中时,见他坐在龙案之后,一旁荷叶瓶中插了莲妃送的碧玉莲蓬,案头放着黄玉如意,檀木雕花笔筒中插了几管紫毫,正在提笔写字,看来心情还不错。

宁王行了礼,天宜帝正好写完最后一笔,稍作端详,才向洛凭渊问起接手靖羽卫,以及住进静王府可还顺利,语气很是关怀。

洛凭渊答一切安好,他说到静王时,语气仍是淡淡的,天宜帝对此心中有数,倒也不以为意。听到静王这几天都在养病,只微微点头,碧海澄心是皇家掌握的秘钥,配制极为不易,够得上资格用的人并不多。他只在早年用过一两次,是以对药效存了几分试探观察之意,如今看来,下手是重了些。

洛凭渊又说道:“儿臣询问过,靖羽卫的吴统领遭害的时候,正在奉父皇之命查一桩案子。他死后,靖羽卫还没顾上查下去,如今儿臣自当设法为他报仇,且把案情查明。”

天宜帝很是赞许,说道:“你皇叔到豫州游玩时,有些见闻,回来说给朕听。当地豪绅势力极大,连知府见了都得毕恭毕敬,欺男霸女,鱼肉百姓,光是茶坊酒肆中所传,已是好几条人命,你能惦记着好好查下去,朕心甚慰。赐你纯钧宝剑,就是望能以你之锐气,破除朝野积弊。”

洛凭渊听了,微笑道:“儿臣定会克尽全力,牢记父皇教诲。”

天宜帝与他闲谈了几句,笑道:“凭渊,你且来看看,朕刚才写的字如何。”

洛凭渊上前去,看到是“东临碣石,以观沧海”八个字。天宜帝早年临习的是柳体,构架很好,但比例有些不足。莫寒山曾品评各家字体,认为柳派偏于柔婉,让他临的是欧阳询体,取其格局中正端方。

天宜帝不是一般的父亲,他当然不可能将这番话说出来,只是含蓄地笑道:“父皇的字清正端丽,气运脱俗,余意绵长,儿臣只觉甚好。”其实他更喜欢静王的字,端宁厚重,又带几分飘逸悠远,自成一格,但要他说出来承认,那是万万不干的。

天宜帝对这评语略感意外,若换了是太子或一般臣子,早就一堆溢美之词,大赞帝王气度襟怀了。不过他素来喜欢宁王谈吐有度,不打诳语,看了看案上的字,笑道:“皇儿倒说得中肯,你的字也写得不错,朕很喜欢,平日可多加习练。”

洛凭渊躬身应是,他此刻离案几近,鼻端闻到一缕墨香,不似凡品,注意力顿时被案上一块墨锭吸引过去。

天宜帝察觉到他的目光,顺手将墨拿起来给他看:“皇儿可是喜欢这锭古墨?”

洛凭渊接过来,见那墨锭漆黑光亮中隐隐透出赤色光彩,不由大赞:“真是好墨。”

天宜帝听了心情颇佳,说道:“宫中收藏了不少前朝古墨,不乏珍品,朕赐你几锭,回去可习字,亦可赏玩。”

洛凭渊回到静王府,在含笑斋坐了片刻,离晚饭还有些时间,信步来到后园。

走过植了睡莲的池塘,又从一小块生机盎然的菜地旁边经过,他才发现正不自觉地朝澜沧居走去。他立时停下脚步,心情矛盾,随即又原谅了自己:既然同在一府,偶尔探望一下也没什么,况且,还有公事。

然而快到澜沧居时,他远远看见一辆青篷马车停在门前,静王从房里出来,身后跟着秦肃,两个人都上了车。

洛凭渊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,居然闪身躲到一棵树后,避免被看到。他这才想到,深居简出的静王,也是可以随意出府的,但他前两天还在生病,如今是急着要去哪里呢?洛凭渊身边并没有人跟着,好奇心一起,便悄然尾随过去。以他的轻功,马车的速度不在话下,只是要小心防着不被秦肃察觉,不敢离得太近。

轻篷马车上没有缀王府的标志,在街市的车马行人中穿行时并不惹眼,走得很快。宁王已很久没有使用轻功,这时足底生风,反而自在。只见车子穿过几条街巷,朝南行去,越走越是喧闹繁华。他正思忖着静王要去做什么?还是要见什么人?车子却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铺门前停下了,洛湮华下了车,径直走了进去。

洛凭渊看了看招牌,柴记豆腐脑。他呆了一呆,静王总不会是刚病好,就跑来吃豆腐脑。既然已经来了,便要弄清楚,当下走到店前,隔着门帘张望一眼,里面几张小桌子,坐着一些客人,却不见静王和秦肃的身影,他便依然使出轻功,进店朝后门掠去。他身法极快,店中伙计只觉白影一闪,一阵微风拂过,已不见人踪,只疑心是眼花看错了。

从小店后门穿出,洛凭渊见到这个不大的店面后面通往一座好几进的深深院落,除了看到院中有颗参天古树之外,别无特别之处。他停□□形,想到这该是他人的居所,这样乱闯似有些无礼。

犹豫间,前方屋舍中隐隐传来人声,他提气放轻步法,尽量隐去气息,小心地掠到半掩的门边,就看到了静王。

洛湮华应也是刚刚进门,含笑向面前的人一揖,轻声道:“见过柴前辈,晚辈这几年疏于问候了。”

那人声音略显苍老,不过很是平淡:“无妨,你坐下说话。”说着转过身,朝门边看来。

此人目光到处,宛若能穿透墙壁与房门,洛凭渊虽隐在暗处,却有种不但已被看到,而且被看透了的错觉,心下凛然,知道行迹已被发现。果然听到对方向静王道:“你久不出门,难免大意,今后当小心,出来时莫要被人到处跟着。”

静王微感错愕,也朝这边看来,洛凭渊只好走出来。他脸上有些火辣辣的,不知该怎么解释,自己这一路跟踪,躲躲藏藏的,还真像在监视盯梢,被逮了个正着。

站在静王身边的人五十开外,中等身材,一身粗布衣衫,面目很是寻常。只是此人头发乌黑,却有一双灰白的眉毛,且远比常人为长,几乎能垂挂下来,眼神像是并不如何锐利,但洛凭渊被他一扫,身上无端就起了紧张局促之感,仿佛对方如山岳般稳定,自己却一举一动皆有破绽。过去能给他这种压迫感的,除了师尊莫寒山,他也只遇到过一个李平澜,加上那双眉毛,当下就明白了,这必是被称为寿山明王的柴明,他的兵刃名为若即若离钩,兵器榜上排名第三。

这种级别的绝世高手,为何会在洛城一家豆腐店里,而且像是已在此住了很久。

“凭渊,你怎么来了。”静王的目光里有丝无奈,对柴明说道:“这是我的五弟,他年纪尚轻,无意冲撞到此,请前辈勿怪。”

洛凭渊被这般给了个台阶,尴尬地走上前去,微微躬身施礼:“见过柴前辈。”好在无论是柴明还是静王,都没问他为何不请自来,柴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对静王道:“原来,这就是你的五弟,莫寒山的得意弟子,倒不知本事如何。”又对洛凭渊道:“你和你兄长两个人都杵在老夫眼前做什么,谁都不坐,难道要老夫站着陪你们聊天?”洛凭渊还未答话,便被他一掌隔空拍了过来。

他感到一股极大力量推着自己往后退,知道柴明有心相试,便不硬接,只用一掌略作格挡,退了两步。他身后恰有一张椅子,本拟顺势坐下,柴明的掌力偏在此时骤然加巨,他本能地运力相抗,对方的内力却又倏然一收。

若是寻常人,多半要向前摔上一跤,但洛凭渊根基极扎实,只是微微一晃,仍稳稳坐了下来,说道:“谢前辈赐坐。”

他只觉这一下隔空对掌虽然短暂,但柴明的内劲收发之际已到随心所欲之境,有些敬佩:“前辈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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