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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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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只是有些咳喘,不妨事。”静王答道,对他冷淡的态度已多少习以为常,“这两天,是我疏于安置你了,你刚搬进来,定有不少不惯之处,住得可还好么?”洛凭渊听他答得简单,皱了皱眉,并不太信,他见过静王咳的样子,但也不想再问,以免显得好像很关心他似的,说道,“住处已然很好,杨总管甚是能干,我只是不明白,你府里的侍从怎么都刚进来几个月,以前的人呢?”又望了望四周:“秦肃在哪里?用不着躲在暗处,搞得神神秘秘的。”

话出了口,他又觉得偏于尖刻,最近见了静王每每如此,大概是没心情和这位皇兄寒暄。

“阿肃没在,我让他出去办点事。凭渊,你是个念旧的人,阿肃那天见你还记得他,虽没说出来,我想他心里是高兴的。”静王悠悠说道,“至于这府中的侍从,从前的旧人都不在了,别人派给我的,我也都打发走了,所以只能找些新人进来服侍,你若是想知道什么,可以直接问我,或者,问杨总管也行。”

洛凭渊略感语塞,若是承认心里在意静王这些年是怎么过的,他可不乐意,但要说是天宜帝授意他多观察静王府的情况,更为不妥,只得冷冷道:“我没兴趣,不过随口问问,你想多了。”

刚说完这句话,他身后突然冒出一团白影,一溜烟地奔向静王的位置,转眼蹿上了他的膝盖,又朝怀里拱。静王有些吃惊,咦了一声,伸手捞住看时,是一只雪白的小狐狸,长得圆滚滚胖嘟嘟,他还没见过这么憨态可掬的狐狸,失笑道:“这是从哪里跑来的?”

宁王这才发觉小狐狸珍时不知何时缀着自己跑到了澜沧居,此刻正乖乖待在静王怀里,不住用狐狸脸蹭他的手,并且亲热地试图继续往静王身上钻。洛凭渊又皱了皱眉,对狐狸道:“珍时,回来。”

小狐狸侧着脑袋,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模样,静王不由微笑:“原来是你养的,长得还真可爱,是叫珍时吗?好名字。”说着,摸摸珍时的皮毛,笑道:“都说宠物随主人,它和你小时候还真有点像。”

宁王的脸难得地黑了一半,低喝道:“珍时,你再不给我回来,今晚就把你做成狐狸皮。”珍时除了对他,与旁人并不亲近,林辰等人逗它抱它,都是爱理不理;到了静王府后喜欢园中山石草木,如同回到绮霞峰,整天东奔西跑不见踪影,只有要吃的或者睡觉时才回来。如今见了静王怎么这副恋恋情深的架势,生生给他这个主人丢脸。

小狐狸听到威胁,明显迟疑了一下,才扭了扭身子,从静王手中脱出来,垂着耳朵和尾巴,恋恋不舍地溜下地,蹭回主人身边。洛凭渊把它捉到自己腿上,看到珍时缩成一团,很委屈的样子,差点想把它拎着脖子丢还给静王并且说:“送你了。”

被小狐狸这么一打岔,气氛还是缓和了一些。静王让从人把饭菜摆上来,又说道:“我有时吃药,珍时应该只是喜欢我身上的药草气味而已,不要责怪它。”

他请洛凭渊过来用餐,既有接风之意,又有些话要说,饭菜比平时丰盛许多,六荤六素,虽无甚珍馐美味,也还清爽可口,桌上没有摆酒杯,静王说道:“我现在不喝酒,若是你想喝几杯,我就以茶代酒陪你。”

洛凭渊听他如此说,冷声道:“独酌无趣,若是不喝酒,这饭不吃也罢。你不用和我来虚的,真想陪就同喝几杯,否则提也别提。”

洛湮华心知他故意为难,想了想,就让谷雨去取酒来:“拿一壶梨花白。”

谷雨犹豫了一下,方欲转身,却被宁王抬手拦住,说道:“梨花白淡而无味,我只想喝烧酒,皇兄不会说府里没有吧?”

静王约略停顿,就对谷雨说道:“那就拿烧酒,我记得有。去。”

谷雨听他语气中有种不容违抗之意,只好低着头出去了。不一时,桌上就多了一只酒壶,两盏烧酒。

洛湮华拿起其中一杯,心中淡淡想到,最近难道是与酒犯冲,从天宜帝到洛凭渊,个个都这么乐意看他喝酒,说道:“五皇弟回来后,我与你还未好好说过话。这杯酒就当贺你艺成出师。”言罢举杯就口。

他本拟一饮而尽,但是烧酒性烈,喝了两口,就觉得从腹中到喉间都如刀子划过,火辣辣地疼痛。他的病才刚好了些,一瞬间几乎有些眼前发黑,只得停下缓了口气。正要再喝时,握杯的手已被按住,耳边只听到洛凭渊清朗淡然的声音:“不用了,皇兄,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。”他顿了一下,自己拿起另一杯酒喝下去,又说道:“我只是讨厌你心里明明该有那么多事,背了那么多债,却总是表现得若无其事,什么也不在意似的。”

静王唇边不知不觉多了一丝无奈的笑意,原来洛凭渊是这么想的。他被酒劲勾起了难受,顾不上说话,低头咳了起来,起先还勉励压制,后来实在忍不住,伏在桌上咳得喘不过气来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,但隐约又有一丝安慰,洛凭渊毕竟与天宜帝以及安王都是不同的,他自己从小看着他长大,终究没有看错。

宁王本来不以为意,然而见他咳得这么厉害,半晌停不下来,也有几分失措。他没想到静王的咳症这么重,似是丝毫不能沾酒。于是伸手去搭住他的脉息,又试着想输入一丝内力。

洛湮华好不容易才停下来,他也没料到会被两口酒和宁王的话激得这么狼狈,有些后悔今晚这顿接风安排得太急了,应该多休养一天的。方定了定神,却见到洛凭渊盯着他,神情有些诧异不解:“你的内功全废了,是什么时候的事?还有,究竟是什么病?”

宁王略通医理,搭脉时,只觉指端传来的脉象异样地微弱紊乱,内息更是难觅痕迹,似是比之不练武的常人还要不如。

他还记得当年洛湮华所修习的上乘内功,名为清心诀,是他的舅父江衡远亲传,常常赞他根骨禀赋上佳,日后定有大成。洛凭渊这些年在寒山派修练时,未尝不曾有过好胜之念,想着日后盖过皇兄。

“我练功走火了,你没听说过吗?”洛湮华说道,同时发觉小狐狸在洛凭渊过来时,顺势又溜上了自己的膝盖,他抽回手,拿过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,神色已回复了平静:“你问这些有什么用呢,静王府多年来过得如何,我是怎么练功走火的,即使知道了,这些对你又有何意义?我的情形就如你所见,还是你觉得不够,想多了解些我过得究竟有多不好,才能觉得安心?”

洛凭渊被他问得无言,返身坐回原位,一时也不明白,自己究竟想问出什么,想听到的又是什么,还是纯粹为了对静王说几句难听话作为发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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