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（1/2）

来自于腿部的一记重击，即使是有所防备的里昂也没有能够避免身体的失衡，球从脚下滑了出去，被龇牙笑着的大汉控在了脚下，下一秒果断的一脚抽射，球应声进门，大汉满足的和同伴击了个掌，活动着肩膀重新站好了位置，对着里昂比了一个手势——挑衅的手势。

男孩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膝盖，在感受到了代表自己膝盖依然完好的疼痛后，他再次重新站了起来。

只是对方又进了一球而已，他想到，才二比零。

周围的铁笼围住了整个狭小到可以说是逼仄的球场，杂乱的人工草坪下头乱七八糟的铺着橡胶碎屑，踩上去的时候发出让人烦躁的沙沙声，有的地方草皮都被踢了起来，橡胶粒也被激烈的脚步碾开，露出了底下苍白的水泥地面，就像是被烧尽的煤。周围竖立着的高高的细密铁丝网互相交错着，切碎了所有目光——朝内的，或者是朝外的，铁丝网朝径直朝着他的头顶蔓延而上，在最顶端的聚光灯下头集束起来，正巧把灯罩在里面，唯一一盏硕大到怪异的聚光灯照亮了整片场地。

这是一个巨大的“鸟笼”，在整个舞台中央，被唯一的光照亮。

场地外没有一丝光，漆黑沉默，就像深夜里的墓地，但是他知道，在四周环绕的看台上坐着无数不愿露面的男女，他们戴着面具穿着长袍，双手乖乖的放在膝盖上，在让他们安心到极致的黑暗里微笑交谈，他们优雅的就像是在参加一场冷餐会，偶尔会把目光逗乐的投向舞台的中央，尔后和自己的伴侣吃吃低笑。

没人会在意鸟笼里的鸟，鸟和他们生死无关，只是单纯兴致来了听个响而已。

里昂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，噗嗤一声几乎要笑了出来，但是看看这场合，他连忙很识时务的憋住气，两腮一下子鼓了起来，就和一只仓鼠一样，红色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，在他肩膀上披了下来，遮住了一点他的脸颊。

地方太小了，他没有太多的跑位选择，两个队友在梦游，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在原地跳踢踏舞已经是他们的水平极限了，而对面三个抱着胳膊的三个壮汉纹身光头疤痕一应俱全，说不定就是隔壁酒吧看场子的猛男兄弟们收钱了临时来串个场。

地下球场也就这样吧，球员水平啦，场地水平啦，观众啦待遇啦，这之类的东西水平到这里已经还算差不多啦，里昂捋着自己的头发，前一天洗头发的时候头发太干直接睡下了，早上起来发现都已经打结了，现在整理头发的时候总是疼的要命。

对面的三个猛男踩着球，看着里昂鼓着嘴用力的梳理头发，也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，里昂专心致志的自己摆弄着。

他有一天会想到自己会来踢野球吗？里昂突然想，但是随即他就把这个念头丢开了。

足球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，他只是因为不想被饿死才来踢球的，这是生计所迫，他告诉自己。

红发凌乱无比的——现在已经整理好了——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，感受了那里并不是太激烈的跳动，深吸了口气，给自己打气似得在原地跳了好几下，解下了手腕上的头绳，把已经有点长了的头发熟练的束了起来，用力一拉，红色斜马尾落在他头的右边。

这种程度的打击，比起之前在欧洲的来说，简直——

不值一提。

“……很抱歉，我们真的……”

明亮的有些过头的台灯在桌子的玻璃板上反着光，反射的光更加锐利的打在里昂的脸上，让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，而比这光芒更加刺眼的是对面医生有些踌躇的话。

医生的左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，右手握着一只笔，在病历上划着一个又一个圈，尔后笔啪嗒一声放下，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，握紧了。

“……我明白，我非常了解，但是为了您的生命，我们建议……”

建议什么？对了，我是来体检的，体检之后我就会开始在西班牙卡斯蒂亚的职业生涯。

冰凉的椅子，冰凉的金属扶手也没有让他有一点点的安全感，里昂就像是整个人被猛地掀进了深潭，眩晕和窒息在短暂的停顿后朝他猛烈的开始了侵袭。

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开始跳动的越来越猛烈，它的节奏越来越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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